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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下如此悲观而沉重的文字,然而我现在也觉得自己不太正常。”“我的耳边始终能听见不寻常的声音,说话声,狂笑声,打呼噜的声音,吞咽咀嚼的声音……
“我推开凭几,我从坐榻上起身,我走出房舍,向四下里放眼望去,可我什么都没看见!”
李好问几乎倒吸一口冷气,心说郑兴朋的精神状态那时就已经不太正常了。
他遇难的日子是七月二十三日,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不知还发生了什么。
“六月七日,
“我遇见了一群蚂蚁,它们对我很友善。”
李好问:这是……易家人?
“在它们的安慰下,我的精神状态好得多了。”
李好问读到这里有些欲哭无泪,这叫“精神状态”好得多了?
“我托付给它们一些事。告诉它们,这在将来或许能够帮到它们的忙。”
李好问细细回想,还真是如此:易家借此规避了已经近在咫尺的灭顶之灾,没有让全家被十五娘一壶水给浇个团灭。
“六月十二日,
“我想明白了,我必须找一位继承人。”
“昨天我发现能够解读诡务司所有信函和加密文字的法器被污染了。
“我不敢再将它放回‘充电区’充电,担心它影响整个诡务司。
“所以我必须挑选一位‘特殊的’的继承人。”
“六月十五日,
“今晚的月色真美,我又梦见了婧娘和昭儿……”
李好问随即读到了一大篇乱入的抒情文字,最后是一句相对正常的总结:
“这些甜美的回忆,有助于稳定我的精神状态,让我记得,我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六月十八日,
“我家紧邻的李家,似乎也有些不寻常。”
李好问读到自己家,眉心不禁一跳。
“李好问,十八岁,宗室子弟,曾重病濒死,却离奇康复、不药自愈……
“……他见到‘半身鬼婴’时固然惊恐,却并未因恐惧失去理智。
“而我竟没看出,他是用什么方法驱逐阿宝的,让阿宝哭成那样……”
李好问顿时倒抽一口气,想起了他与“半身鬼婴”的头一次邂逅。
但那是在七月里,是郑兴朋遇害的那一晚。
这……
郑兴朋那时明明已经死了呀?!
而他在一个月之前的六月十八日,就已经预见到了自己晚间遇到阿宝的事,而且还能点出十五娘驱赶阿宝的细节。
郑兴朋早已预知了一切。
也预知了他自己的死亡。
但因为这个世界存在“失去的永不复返”的原则,他连自己都无法拯救。
还有比这更令人难过的事实吗?
李好问突然将双手移开纸面,遮住自己的脸颊。
对面郑夫人睁圆了一双秀目,不知道李好问究竟怎么了,却又不敢询问。
半晌,李好问才将双手放下。
他的鼻翼微红,呼吸有些沉重,显然是被书信上的文字触动,动了感情。
郑夫人的目光便也转温柔,似乎在轻声安慰:“别难过呀!郑郎也不希望我们如此的……”
李好问感受到了目光里的温度,感激地点了点头,继续伸手,轻触纸面上的文字。
“是个富有同情心和正义感的年轻人,而且能自我控制,很能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