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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某一户的门板忽然向外一掀,一名妇人冲卓来喊:“卓小哥!”这位正是张嫂,在她背后躲躲藏藏的,是张家那个傻儿子,张大郎。
卓来好不容易见了个人,连忙迎上去问:“张家大嫂?出来什么事儿了?怎么咱们坊里的人一下子好像都不见了?你们一家子怎么样了?张武哥还好吗?……”
卓来这是习惯使然,连珠炮似的都问完了才能住口。
张嫂明显被他问得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阿耶不见了!”
“您阿耶……”
卓来突然反应过来,张嫂上次受害之后神智错乱,她口中的“阿耶”其实是指……张武。
卓来本就是个热心肠的孩子,而张武一家子又是从敦义坊一起过来的老邻居。少年顿时将胸脯拍得山响:“大嫂您放心,我这就去找!您知道张武哥是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张嫂伸手,向西指指。
“好!我这就去找,找到武哥就送他回来。张嫂,你和大郎在家里好好等着啊!”
少年蹬蹬蹬向西急行。
忽然他脚下一顿,打了一个寒颤,忽然低下头。
“咦,我是谁?我跟在这儿干什么呢?”少年自言自语,自问自答。
“我……”
卓来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少年时的回忆瞬间全都冲上心头。
“是了,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卓来的父母不是汉人,他在襁褓中就跟着西域的商队来到长安。
后来商队离开,却没带上卓来。西市客栈的老板在商队离开之后,才发现有这么个小东西被扔在了客栈房间里,襁褓里塞着几十文铜钱,外加一张纸条,写着卓来的生卒年月,和“卓来”两个歪歪扭扭的汉字。
几经辗转,卓来被李家收养,名义上是奴仆,但李家一家四口,都将卓来视如己出,没把他当过外人。
可是关于自己身世的那点记忆,却像是被火红的烙铁烙在了心口,一旦想起,就再也不能忽视。
李家人待他虽好,郎君虽然事事都为他考虑,可是……他们并不真的都是自己的血亲啊。
一时间,自怨,自艾,自怜,自苦……那些幽微的、说不出口的,但是痛苦的有毒的情绪全都涌上心头。
卓来扬起脸孔望向天空,泪水迅速爬上面颊。
他不过一小小的少年,平日里哪有什么真正糟心的事?唯一有力量能严重伤到他的,莫过于他自己的身世。
“爷娘,爷娘啊,卓来真的那么值得你们厌弃吗?”
少年带着浓重的鼻音嘟哝了一句。
“既然如此,那卓来就走了!不再待在这个世上,也不会再做任何人的负累……”
少年一伸手,将脸上的眼泪全都抹去,只剩下一脸的倔强。
他迈开步子,径直向丰乐坊西面清明渠赶去,看似是去找张武,实则是重走张武刚才走过的路。
只是这少年心里还回响另一个声音:
“不对啊!”
“六郎君,六郎君,卓来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六郎君,你在哪里呀?”
“啪——”
一只手掌突然从卓来身后伸出,重重拍在卓来右肩。
少年吓得一个激灵,可是整个人也从刚才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里解脱出来了。
他见到来人,欢然大喊道:“六郎君,您回来了!”
来人正是身穿浅绿色官袍的李好问。他身边一人,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