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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准儿也是像溜进掖庭偷看先皇使用放映机时那样,偷听到的。“当时先皇对此并不如何以为然——虽然我大唐立朝百年之后遭遇藩镇之祸,动摇了国本基础,又屡次面临外敌,但先皇在世时,已然实现元和中兴。
“然而此言犹在耳边,先皇已然被害……”
说到此处,李忱忍不住怆然泪下。
李好问并不作声,他虽然知道唐宪宗死得蹊跷,连史书上都这么写着。可是以他眼下的身份和志向,并不适合随意掺和进来。
“眼看着先皇已接近打破这可怕的预言,但谁知竟为妻儿所害……”
说到这里,李忱泣不成声,矛头直指已经驾崩的先皇唐穆宗,和三个月前突然暴毙的郭太后。
李好问这时大概已猜到郭太后在兴庆宫身亡可能与赵归真有关。他猜测赵归真可能与李忱有些利益交换,因此换来了在兴庆宫龙池用鱼脍“投喂”那伽的机会。
一想到这里,李好问便对李忱再生不出半点同情。
他只是很平静、很冷淡地望着天子。
李忱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番感人至深的表达竟引起了反效果,连忙收了泪,做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开口道:“朕因此日夜忧愁,担心林大学士留下的这个预言会成真。六郎,你既是朝臣又是我李唐子侄,你说说看,我李唐王朝,一旦建立,就注定向着无序与混乱而去吗?”
李好问乍听这句话时,觉得林嫱可能只是在描述华夏历史上封建王朝的周期律。
但是仔细一想:不对,这不就是熵增定律吗?
也就是说,任何事物总是向着熵增的方向发展:就好比屋子不收拾会变乱,封建王朝所建立的秩序会一点一点地失序,官僚的效率会一点点降低……最终王朝瓦解,由历史从乱世中臻选豪杰,再度建立新的王朝。
李好问想了想,答道:“启禀陛下,依照我诡务司的传承,这是林大学士在描述世间一种基本的现象,甚至是宇宙演化的终极规律。”
李忱倒吸一口冷气:原本想要从这小司丞口中逗两句好听的,获得一点安慰。
谁知李好问竟说这是一个天大的道理。
“但这种混乱的前提是对这个体系完全不作为,不干预。以臣之浅见,若是有明智之君能够带领臣民对抗这种失序与混乱,这个过程会被大大延缓,乃至我们有生之年,可能都看不见所谓王朝毁灭的那一天。”
李好问心里有数,宣宗李忱虽然看似爱好玩弄权术,但在施政方面还算是一个靠谱的皇帝,不似他那些侄子们都是些青春天子,享乐皇帝。李忱在位的十三年里,百姓生活相对安定,他也被誉为“小太宗”。
如果按照历史的轨迹这么下去,至少大唐百姓能在李忱治下过几年舒心的太平日子。
可是当李好问想到这里,他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如果林嫱按照“熵增定律”所做的预言,指向大唐的终结;那么上一次吴飞白所做的预言,又该如何解释。
按照吴飞白所说,大中四年,可就是大唐的终结啊!
虽然屈突宜总说吴飞白的占卜并不靠谱,可是他预言准确了郑兴朋的死因和那伽造成的长安城之殇,虽然都偏了那么一点并不完全是真相,可这……并不意味着这个预言可以被忽视啊!
*
李好问离开太极宫的时候,天色已全黑。
王宗实亲自举着灯笼,将他送至朱雀门。
李好问刚刚迈出朱雀门,就见秋宇、章平、李贺和卓来四个人全围了上来。每个人眼神里都透着关切,似乎都在说:皇帝老儿没把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