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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都忍过来了。于是,他艰难地迈出脚步,缓缓地来到那老妪身前。
溪洞一伸手,召回那四条小蛇,而后轻笑一声:“那就请圣人带路,前往左金吾仗院吧!”
左金吾仗院?
所有人听见这个地名都忍不住心惊。
岁除那夜,人人都亲眼见到了那株长满脑袋的人面树,虽然那株人面树被苌弘安抚,脑袋都缩了回去,可自从那夜之后,就再也没人敢靠近左金吾仗院半步。纵使昭训门没锁,也没人再敢进院了。
然而今日,这胆大包天的老婆子,竟敢逼着天子前往左金吾仗院?!
最终李忱一脸屈辱,在前头引路,带着溪洞、李好问与叶小楼三人,来到昭训门前。
韦昭与王宗实分别率领金吾卫与神策军,在距离他们一行人数十步的地方,远远跟着。
待到昭训门前,李忱苦着脸回过头,看向李好问与溪洞。
溪洞不屑地别过脸去,而李好问温和地回头道:“陛下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李忱心头一松,却听李好问道:“等我了结这边的事,再来与陛下计较杜娘子之事。”
李忱脸一黑,心头掀起狂怒:朕都如此卑躬屈膝了,你却还揪着杜氏的旧事不放!
这位天子倒是忘记了,他刚才可是亲手用那手铳,试图结果李好问与叶小楼的性命的。
眼见着这三人进了仗院,韦昭与王宗实忙带着金吾卫与神策军呼啦一下地冲上来,韦昭与王宗实纷纷下跪请罪,一个说“臣救驾来迟”,一个说“天子受惊老奴该死”。
李忱则缓缓呼出一口气,感受着减轻的压力和重新回归的自由。
他眼看着昭训门在一行三人背后缓缓关上,眼神变得颇为奇特。
韦昭自以为读懂了天子的心意,忙道:“只需陛下一声令下,金吾卫勇士们便会杀进左金吾仗院,捉拿那几名妖人!”他也不管其中有与自己同朝为官的官员和自己的亲生儿子,只要能讨好天子,便统统冠名为“妖人”。
王宗实却道:“要不要先派人至丰乐坊,暂时将诡务司封禁?”
李忱听见后者的话,终于点了点头。
王宗实立即传讯,神策军顿时便领命去了。
韦昭见王宗实压过自己一头,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但他哪里知道,王宗实这也是两边卖好:所谓“封禁”诡务司,是将这个衙门关起来,好好护住,免得旁人去打扰的意思。
若是李好问一去不回,那王宗实就老老实实按照天子之命,查抄诡务司;若是李好问顺利归来,看见他的诡务司依旧好好的,那也一样会暗中感激王宗实的照应。
而在韦昭的提议之下,金吾卫们却很可能在昭训门前驻足不前,毕竟谁也不想变成那人面树上的脑袋。所以到头来可能还是天子颜面受损。
李忱身边,韦昭与王宗实两人不动声色地过招,最终以王宗实大获全胜而告终。
*
李好问等三人进入左金吾仗院,由溪洞神婆带着,来到那株石榴树跟前。
现在是大白天,通常这时候异象不显。
但此时此刻,三人面前的石榴树突然无风自动,枝叶一阵摇摆,一个个人头从干枯的树枝中冒了出来,双眼齐刷刷地看向三人,口中发出含含糊糊的咕哝声。
溪洞神婆身上却有八条小蛇同时扬起身体,丝毫不惧那些脑袋,冲着对面发出嘶嘶的叫声。
而溪洞神婆则回身一指李好问道:“各位难道忘了,有这位在,你们蒙受的冤屈,自然会被洗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