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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是愠怒,半是不敢置信。“没有。”容绪顿了顿,枕着手臂。兄长在一帐之外,周遭就是将军府的人、将军府的气味,这让她很安心也很自在。
“还是在家舒服。”容绪声音很轻,“其实他待我很好,按理说我没有什么不满足。”
容屿不赞同地啧一声,“话不是这样说的,沛沛,并非谁对你好,你就必须要领这个情,你有不满足不满意的权利。我这么说也不是因为一味护短,他是你丈夫,待你好是应该的。”
容绪:“倘若我说,我不希望他对我那么好呢?”
“他待我好,或是表现出喜欢我的样子,都是热烈而直白的,年少时的我或许有一点虚荣心,他讨好、他献殷勤、他夸赞,都会使我心情愉悦。可是这次回京,包括成亲,我意识到他只是喜欢我的容貌,若没了这副皮相,没了这个身份,他多半不喜欢了。”
容屿笑出声,“你认为他只喜欢你的皮相?沛沛,他远没有那么肤浅,我可以为他担保!”
笑着笑着,容屿恢复一派冷静。虞令淮肤浅与否,妹妹想必也清楚。
于是容屿保持静默,继续听妹妹讲述。
“还有,今日他在我面前强调,希望我和他也能像爹娘,像先齐王夫妇那般恩爱,我却不这么想。”这些话,这些念头,可以说在容绪脑海中盘桓许久,“我只想和他相敬如宾。”
听了最后一句,容屿惊疑不定。
可转念又想,世人并不知道,他们的阿娘其实是自戕的。当年阿娘陪沛沛回会稽,不久后便自戕,去陪伴阿爹了。
这让沛沛很难接受。
容屿回过身,隔着幔帐握住妹妹的手。
先齐王在朝为官时发生过一次意外,惹得王妃心疾发作,差点丢了性命。再之后,先齐王向朝廷请辞,不再领官,而是甘愿做一个闲散宗室,陪伴妻儿。
是以,先齐王妃因病去世后,先齐王郁郁寡欢,没过一年也随着去了。
或许在世人眼中这种种皆是情深似海的表现,但容屿深知,妹妹并不赞同。她私下里曾跟他讲过,“我或许是自私的,我不会为了夫婿而舍弃自己的生命。”
容屿握着妹妹的手,试图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你从未想过,把这些心里话告诉陛下吗?”
他继续道:“满打满算你们才成婚一天,才一天你就给人判了死刑。如胶似漆就一定会走到殉情的地步吗?相敬如宾就一定好吗?才成亲一天,你就要给以后一生的相处模式下定论?”
“你不希望他只是因为皮相而钟意你,说明你追求的是更深层次,更为内在的东西。既然要追求这些东西,光是相敬如宾,维持表面的礼貌与客气,恐怕做不到。依哥哥拙见,约莫是因为刚刚从玩伴转变为夫妻,你还没能适应。哥哥再大胆猜一下,新婚夜怕也不是很愉快吧。”
容绪低低嗯了声。
嬷嬷所教授的、避火图上画的,大多是女子雌伏,女子被动,女子承受,这也让她很是难受,很是别扭。
但这些……不好与哥哥说。
容屿也苦恼,琢磨了一番说:“我把衔月找来,你和她最要好,又同为女子,聊聊总是好的。”
可宋衔月并未婚配。
容屿深思了一会儿,想再推荐几个人选,已婚的那种。
恰在此时,门扉叩响。
小厮在外通传:“陛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