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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听过这位年轻的少主用这样小心征求的口吻和任何人说话。“可以,少主。但是时间不要太长。”
男人没再说话,把手中那张纸小心翼翼放进胸前的口袋,点点头就转身换了无菌服进入病房。
病房中央的病床上,面色苍白的人正无知无觉地睡着,他脸上罩着呼吸机,单薄身躯在被褥遮盖之下几乎看不见起伏,身上缠绕着许多管线,仪器在病床边发出滴滴答答的响。
ICU里的温度很冷,他的呼吸却好像没有一点温度似的,打在面罩上的白雾都显得浅淡。
不知是忽然陷进什么不太好的梦魇里,还是身体上的痛楚即使在昏睡之中也难以忽略,他漂亮的眉头轻微蹙着,额发两侧都有细小的汗,露在被子外面细瘦的手指也在微微痉挛。
“再坚持一下好吗。”
男人小心绕开各处的管线,俯身替他擦去额角的汗,小心翼翼握住他无力垂落在床边的手,声音低柔。
“给你留言的时候太仓促……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的名字。”
“我叫池奕珩。”
男人的指尖轻轻拂过他掌心苍白干燥的皮肤,像是在一笔一划描绘自己的名字。
“不用是谢谢。”
“不管是什么都好……我还等着你亲口说些话给我听。”
第23章 “小佑。”
沈佑麟觉得最近发生了一些怪事。
自那天从医院中苏醒, 被医生告知自己从一场很严重的火灾中侥幸逃脱后,他的家人们好像都性情大变了。
父亲从他出院起就没有来关照过他,没日没夜的在外面奔波, 有时候回到御碧山庄, 也一直都是手机不离身, 接起电话的时候更是会从脸上透出一股他此前二十年人生中从没见过的谄媚和奉承,嘴里说着什么“拜托您帮我问问”,“求您替我联系一下”的话, 拿还在家里疗养的自己当做透明人, 没有慰问过一句。
大哥和父亲的情况比起来还算好, 至少偶尔会回家看看自己, 陪自己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家常话,但要是他问起最近他们二人都在忙些什么,大哥就也不再说话了, 只是默默斟满手里的茶。
母亲的精神状况好像更加不好了,她这些天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 谁也不让进, 门里时不时传来摔碎东西的声音,全家上下的佣人们都苦着一张脸。
至于沈佑麟本人——因为严重的脑震荡伴随一些颅内血肿的情况, 他失去了关于那场大火的全部记忆。
自己到底是怎么伤成这样, 又是谁救起了自己呢?
这些天来,只要他尝试去自主回忆,脑子里就如同被成排的钢针扎过般出现剧痛。
他也尝试过去追问其他人, 但是家里的管家和佣人们都对此闭口不谈, 父亲总是来去匆匆, 大哥也只是提及过关于火灾的只言片语。
沈凌夏告诉他,那天晚上沈厉峥和自己从火海里找到他的时候, 他的额头上全是血,腿也扭曲的厉害,已经几乎不省人事了。
沈佑麟当然对他所说的场景毫无印象。
关于那场火灾,唯独留在他记忆里的,只有一句在火焰逐步逼近的时候,某个人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在他耳边轻声说的一句“小佑”。
于他而言,那句低柔又温暖的呼唤让他感到十分熟悉,好像这么多年来,一直有人这般呼唤着自己,但是无论是父亲还是大哥的声音都和他记忆里的那句“小佑”有些对不上。
不是大哥也不是父亲的话,还能是谁呢?
总不能是沈家之外的人吧。